罗兹号本星年的末班发射了,此时 Ro 星已过午夜。

从这颗银河系最边缘的星球,以人造飞行器的最快速度,到达最近的星系也要 5200 年,Ro 是目前人类足迹的极限。

Ro 星的星球参数很奇妙,刚好让 Ro 星整个星年的夜晚,都看不见银河的踪影,仿佛它不曾存在。夜里起飞的飞船,都像是在向无尽的虚空发射。

除此之外,人们来 Ro 星,大多因为一个“秘密”:23 年前,曾有一艘从 Ro 星发射的货运飞船出现故障,错以跃迁速度飞出了银河系,而仅 8 秒钟后,飞船便启动了自毁程序,原因不明。星际公示板上曾有人讨论,但所有证据都被清除,讨论者也都一个个销声匿迹。

因为这个“秘密”,Ro 星成了银河系观光客的猎奇之选。

资源星球(总质量的 15% 以上为可用矿物)的开采,早已不需要人类的参与,机械生命体(能够自行进化的人造生物)能够比人类更高效地完成这项工作,它们能在十年间挖空大半的矿藏,并运送到生产星球。被开采后的资源星球,将被一层几千米的矿雾包裹,不再适宜人类居住,于是成为机械生命体的繁衍乐园,人类也默许不加干涉。

人类开采的速度越来越快,银河系俨然变成一个大工地。

而 Ro 星仅开采了不到一年便出了事,随后,Ro 星上的机械生命体也都突然停止了工作。

丰教授说,机械生命体可能已经有了跨星系探索的能力。但具备这种能力,人类绝不会允许。

未知对于人类,自然有无上的吸引力,但人类对未知还有极强的执念:对未知跨出的第一步,只能由人类来完成。

人类离开母星已有三十万年,探险家 Switzzer 三万年前第一次到达这里,人类对于突破地月系、太阳系、猎户旋臂都没什么心理障碍,不过年少无知,单纯地想扩大对宇宙的认知和想象。

而这 5200 年和更多的未知,则似一天问,难以解答。

人类是整个银河系里目光最短浅的生物,因为短浅,所以天真,而生命又有限,于是只在乎自身的生存和繁衍,无情灭绝其他生命,终于占领银河系。

由于短视,人类还很擅于遗忘。凡事一旦停滞,便很快遗忘,连着当初的热情也一并遗忘,记录存档的日志,成为曾存在的唯一例证。

昨天,我在探险家的墓园,钛金属质地的墓碑,上面的“文字”清晰可辨。他们曾在这里读过余生,遥望星系外的世界,带着不能继续探索的哀伤离去。

一望无际的银色墓园,像无声的抗议。

墓碑上的文字,于我已是古文。

我从不信任翻译的结果,任何一种当下已无人使用的语言,都是我永远读不懂的文字。

谁说语言不会遗忘。文字和语言随时间不断异化,使用它们的灵魂也随之异化。人类探索宇宙的热情何时能再次苏醒,我早已不再希冀。

我在 Ro 星上的家,在一具钢筋质地机械生命体的“尸体”内,恐龙突然灭亡时,是否也是我眼前的图景。

蔓延至整个星球的钢筋铁骨里,只有我一个弱小的灵魂,瑟瑟发抖,却向往着星之彼端。


路边无人骑走的共享单车,自动驾驶时的世界,进化,异形,星际恐怖,人类的认知/记忆短视,探索需要引领,经典的特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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